看板 Foxy_Novel
作者 標題 [短篇] 愛情四部曲-雨中淚
時間 2020-02-17 Mon. 02:46:43
「Let’s just let it go. Let me let you go.」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眼淚，才發現原來她並不堅強。倔強地把淚鎖在眶裡，鼻子都紅了卻笑著，哽咽的聲音裡有卑微的痛苦。
一手啤酒空了，想著想著竟然有點失落，這一幕突然鑽進自己的腦袋又是什麼原因？
我拿起鑰匙和錢包，莫寶追著我的腳步到了客廳，「乖，我等一下就回來了。」我推著牠的小屁股，把牠塞回家裡，牠琥珀色的眼睛巴巴地看著我，好像我這一去牠又要無聊了。
莫寶的脾氣一直很古怪，也就她可以討莫寶開心吧？莫寶什麼時候開始兇陌生人的？好像是……她來過我家之後吧！那次莫寶突然抓狂撲向我朋友，叫聲可怕得像獅吼，為了這件事情，我跟室友特地帶著牠去見寵物溝通師，結果是，莫寶討厭進我房間的所有女生，可很奇怪的，每次見到她來，都會開心地蹭上去討摸。
「結果是覺得注意力被搶走了傲嬌嗎？感覺好像有點可愛啊！」跟她講這件事情的時候，她依然說著莫寶很可愛。
我想不是她的關係。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其實我並不清楚原因，但或許是我希望，莫寶的改變不是因為她。
走出巷口，看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才發現還沒過晚上十點，我已經喝掉一手啤酒。
去超商的路上，突然又想起她，每一次都會陪我走到我家，然後才自己離去。我從來不知道她是怎麼走的，捷運？公車？還是計程車？不！我幾乎沒有目送過她上車，一直都是她看著我關門上樓，只有那麼一次吧！看完電影後騎車送她回家，後來總覺得她家太遠了，也就懶得送了。
其實也不是我不想送她吧？她總是說：「我喜歡走路，能夠想清楚很多事情。」要想清楚什麼呢？人生真的有那麼多難題嗎？
I could lie say, I like it like that, I like it like that.
最後那次，我也覺得走走或許不錯的時候，在散步的途中聽到她唱這首歌，看了她的歌單才發現，散步時她就這麼一首歌不斷地播著，沒有別的。
「為什麼只有這首歌？」
她眼神飄在遠遠的地方，「沒什麼，就是最近覺得這首歌可以讓我想清楚一些事情。」
「什麼事情？」
她笑了笑，苦澀地，卻沒有回答。
是我們的事情嗎？有這麼難想通嗎？但其實……我自己也想不通吧？
突然地我不想回家了，買了一手大罐裝的啤酒，想去我們常去的公園晃晃。
是阿……我們又算什麼？不是情人，要說朋友我甚至不了解她，這算什麼？撇除了肉體關係，我們到底是什麼？
「你今天好坦白……」在那個一起談過我自己的公園，她這樣對我說，我看著一樣的景色，竟然覺得少了她的風景有點寂寞。
我告訴她，我從來沒有這樣坦白過，這令她感到意外，於是聊著聊著，她成為我人生裡唯一一個碰過的女人，最初的，也是最後的。
最後，我甚至不清楚我們是什麼，但她就這樣走了。不斷的回憶那一幕才猛然驚覺，從來不曾跟我說再見或道別的她，那是第一次正眼看著我，揮著手笑著說：「阿弟歐斯……」接著，我還是沒有陪她走最後那一段，她就這樣走出我的人生了。
Adios，西班牙文的道別。
我再也打不通她的電話，再也接不到她的訊息，再也……看不見她。
「她請我不要跟你說。」她的摯友這樣跟我說，在電話的那一頭又遲疑地問：「你……喜歡她嗎？我並不想介入你們，只是我真想替她爭一個答案。」
「我不知道。」
「那我想你還是不要來找她吧……我看不得她委屈。」說罷就掛了電話。
我喜歡她嗎？我不知道，是真的完全不知道。我從來不知道愛情是什麼，太了解自己的自私和個性，所以我清楚和誰在一起，最終都不過是一場悲劇，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我像是失去了這個能力，不曾對誰動心。
只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我這麼難過。
But nothing is better sometimes, once we both said our goodbyes. Let’s just let it go. Let me let you go.
她送我回家的時候，沿途唱著的歌，卻在這時掉了眼淚，聲音裡的痛苦我竟然沒有察覺，還問她究竟怎麼了。但她，只是笑著，沉默而苦澀的微笑讓我感到心疼，但我不知道我應該怎麼做。
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就不好了呢？
她揮著手，站在門外目送我上樓，
我們最多就這樣了嗎？是不是只要不說出那句再見，我就可以不讓她走了呢？但我又有什麼資格留著她呢？我應該怎麼做？為什麼要走呢？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討厭這種憂傷和憂鬱，我不喜歡這樣的不快樂和內疚感，可是我……無法停止得開始討厭自己。
「像你一樣多好，不必為了別人不開心多好。」公園裡她坐在我的對面，在起身時突然開口說了這句話，接著背對我，兀自喃喃說著：「你只要生氣自己的生氣，悲傷自己的悲傷，憂鬱自己的憂鬱，就好了，多好……開心也能從別人那裏拿到，只要為自己負責就好。」
「說什麼？」我起身扳過她的身影，「像妳這麼樂觀不也很好嗎？我就做不到像妳一樣樂觀阿！」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我，接著輕輕地笑了，然後越笑越狂放，越笑越大聲，最後捧腹大笑，甚至笑得彎下了腰，蹲在地上笑著。
在止不住的笑裡，她喘著氣擠出一句：「你怎麼會這樣覺得阿？」
難道不是嗎？我記得她總是鼓勵別人振作，鼓勵身邊的人加油，說著要相信善良，說著應該要善良，總是無條件得幫助身邊的人，總是告訴別人：「沒事的，我會在。」也總是用笑容不斷的傾聽我的煩惱，甚至……總是告訴我別灰心，一切都會變好，不是嗎？
難道……不是嗎？
思緒帶我回到昨晚的那通電話，電話那頭她的摯友用焦急的聲音大叫著：「喂？快點跟我去一趟ＸＸ醫院！」
「等等！發生什麼事了？」
「到醫院我再跟你解釋，我要開車了！」我聽見那一頭關車門的聲音，然後她掛了電話。
我不想記得這件事情，我不想要……。我搖了搖頭，試著讓自己更清醒一點，但能想起來的，都是有她的畫面。
「欸你！能不能幫我洗個東西？」她狡黠地笑著問我。
「嗯？洗什麼？」
她一臉中獎的表情，開心地開口：「喜歡我阿！」讓我也忍不住笑出來。
我不想記得她的事情，我不要……。
扭捏害羞地站在我面前，她不自在地開口：「你覺得這樣穿好看嗎？」
從來不曾穿裙子的她，因為我的玩笑話特地穿上裙子見我，這樣的她和平日裡酷酷跩跩的男人婆樣子大相逕庭，那一瞬間的她讓我覺得特別可愛，儘管如此我也只是說：「很正常啊！沒不好看。」
拜託，我不要……攤坐在公園椅上，我抬頭閉起眼睛，突然覺得整個世界都太刺眼，抬手又遮住自己的雙眼。
她黝黑的長髮，恬靜的臉孔，深邃的眼神和……笑起來的溫暖，都成了我回憶裡抹不掉的痕跡。
「別逃……拜託，我不會走進去，我只是想跟你說，我很想你。」不曾得到我回應的訊息，已讀時寂寞的另一頭是什麼表情？明明當時覺得很暖心，可我為什麼選擇了不去回應？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
我一定是喝得太多了，但我又在欺騙誰呢？我明明能喝更多。
「可不可以抱我一下？」她誠懇地看著我，又害怕退縮乞求得說：「不是為了感情，我只是想有個人給我一點溫暖。」
我殘忍地告訴她：「我恐怕要拒絕妳，我不想我們的關係變得混亂。」
對不起……真的，請原諒我。
她的悲傷和寂寞，她的畏懼和難過，她的眼淚……那麼、那麼重……。
「原來……連朋友都不是嗎？」她轉過身去，抬頭看著漆黑的天空，「對不起……提了讓你困擾的要求。」她的模樣像是粉塵一樣碎裂散去，我已經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到底該對誰禱告？該向誰祈求原諒？誰可以告訴我？
那一晚在電影院的巧遇已經是她道別後的第二個月，她從影院走出來的時候正好和我對上。我向她揮了揮手，想上去和她說聲好久不見，但她的視線穿過了我，像是不知道我看見她了。
電影還有一小時才放映，我瞥見她在售票口附近喝飲料，依然是那牌子那口味，她一個人在角落看著手機皺眉。我走到她身前，影子擋住了她的光線，讓她捨得抬頭看我。
「嗨！好久不見。」她沒有開口，疑惑地看著我許久，疑惑到我問她：「怎麼了？」
「抱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她看著我，認真地問。
我錯愕地看著她，突然啞口無言。她看我這個樣子，不好意思地笑一笑，然後拿起東西準備離開。
「不用這樣吧？」
轉過身的她回過頭看我，像是在重複確認著什麼，「抱歉，但我真的對你沒有印象。」
我莫名憤怒地抓住她的肩膀將她扳正，「你在說什麼？別開玩笑了好不好？」
這次換她錯愕地看著我，接著神情一變，「我不認識你，你敢動手我就叫人了！」我放手了……看她一個人離開了電影院，背影像一個我未曾認識的人。
後來我才發現，她不知何時，封鎖了我所有的帳號。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啤酒全空了，我什麼都沒有留下……我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深夜的冷風和昨晚一樣，這件外套還是這麼不保暖，她總說冷就多穿點，不必堅持沒意義的門面。
昨晚接到電話後，我套上這件外套，跨上我的機車，騎車時我又想起了她說的這句話，在複雜的心情中趕往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充斥，我在門口碰到她的摯友，看見她往急診室狂奔。
「她怎麼樣了？」她問著醫生，雙手抱著胸，盡力安撫自己。我走上前站在她身後，她看了我一眼，隨即專注到跟醫生的談話上。
「小姐，你是她的家人嗎？」
「這不重要，我是她好友，她家人在台中趕不來，先跟我說她現在狀況到底怎麼了？」
「林小姐在住家浴室割腕自殺，現在在昏迷，傷口已經縫合了，只是失血過多，狀況並不是很好。」
割腕自殺？我驚訝得無法置信。
醫生離開後，她頹喪得坐在椅子上，夜晚的醫院蒼涼得有種憂鬱，我坐在她的身旁，還沒搞懂怎麼回事。
「你知道嗎？她一直有憂鬱症。」
我看著她，「我不清楚……她沒有跟我說過。」
她抬手抵在自己的前額，「她有很嚴重的憂鬱症，不只是這樣……還有幻聽。」她轉過頭來問我：「她有沒有問過你？她常常會問我：『你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嗎？』」
你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嗎？
對，好幾次，她都會在一起散步時突然轉頭問我：「你有聽到救護車的聲音嗎？」我常常看著她莫名其妙地四處張望找救護車。
「一定有吧？然後她會四處找救護車在哪裡，因為她想確定到底是她的幻聽，還是真的有救護車，所以她才會那樣問你。」她後仰看著天花板，繼續開口：「你知道嗎？她忘記你了。」
忘記？我轉頭看著她，一臉不解，她沒有看我，只是繼續說著：「上次……我問她跟你還好不好，她問我，你是誰。對……不是開玩笑的，她失憶了，你的東西她全不記得了。」
閉上眼睛，她嘆了一口氣，「我不敢多問你們發生了什麼，她什麼也不跟我說，但她之前發作的時候，跟我討了一個擁抱。她說，你們連朋友都不是了。」
沉重的愧疚像是潮湧般襲來，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個結果。
「別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想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你有多難過或內疚。」她俯身站起，轉過身子面對我，「但如果是你讓她這麼難過，我會讓你這一輩子都難過。」
我已經忘記自己是怎麼回到家裡，但我沒有臉進去看她，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選擇自殺，這一切都讓我不知所措。
讓我忘記，拜託……我對著不知道是否存在的上天乞求，請不要對我如此殘忍，不論是惡魔或者神佛，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一切從未發生過。
回到家的時候，莫寶歡快地蹭上來討摸，我丟掉空了的啤酒罐，抱起她胖胖的身軀走進房間，「莫寶，姐姐不來了，對不起。」她睜著大大的眼睛像是在問為什麼，我莫名得回答：「可能姐姐覺得她很累吧？我不知道，我不敢去找她。」
莫寶只是看著我，天真無辜的眼神讓我不忍，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時候我有這種感受，但卻清晰的讓我心疼。
牠突然掙脫我，跳下地板逕自進到我房間裡，在我的櫃子裡亂撥著什麼。
「妳找什麼啊？」我走到牠身邊蹲下，開始陪牠翻找起牠想要的東西，直到牠在那堆文件裡好奇地抓著那本筆記。
我有這本筆記嗎？為什麼我沒有印象？我翻開筆記本確認著究竟是什麼時候買過它，卻發現裡頭並不是我的字跡。
I’ve learned to lose you, can’t afford to.
我一直在學著失去你，卻難以承受。
But nothing ever stop you leaving.
但無論我做什麼都阻止不了你離去。
Quiet when I’m coming home and I’m on my own.
歸去的路上我的安靜只屬於我自己。
I could lie, say I like it like that, like it like that.
我可以騙我自己，我本來就喜歡這個樣子。
I could lie, say I like it like that, like it like that.
騙自己喜歡一個人過，喜歡這種孤寂。
But nothing is better sometimes.
但有些事情再好也就這個樣子了。
Once we’ve said our goodbyes.
一旦我們向彼此道別了。
Let’s just let it go. Let me let you go.
命運要我們放手了。要我，讓你走了。
Quiet when I’m coming home and I’m on my own.
返家時我的沉默只屬於我自己。
I could lie, say I like it like that, like it like that.
我可以騙我自己，我本來就喜歡這個樣子。
I could lie, say I like it like that, like it like that.
騙我自己我本來就一個人，我並不想念你。
Adiós, te quiero.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是我殺了她，我親手殺掉了……對我付出所有的她。
即便我不想承認，但這沉重的真相還是無可避面地逼到我的眼前，殘忍地告訴我，我的自私將讓我一輩子後悔莫及。
一陣莫名的風在我的房裡掠過，牆上的五色旗翩然飛舞。這時候我的手機卻響了聲，上頭的訊息寫著：她沒事了。
謝謝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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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電影院的門口，手上的美式已經涼了大半。
遠處的女孩們在街的另一頭朝我揮了揮手，她們拉著彼此的手，在來往的人潮裡朝我而來，等她們終於過了馬路來到我這裡時，臉上的表情雀躍地笑著，「你到多久了？」
「不久，喏……有做記號那杯是妳朋友的。」我遞上幫她們買的飲料。
「謝謝……。」站在後頭的女孩拿走了那杯畫上記號的飲料，笑著喝了一口，接著驚訝地看著我，「欸？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無糖茶？而且是熱的耶！」
薇薇看著我，露出期待的表情。
「猜的。」心虛地開口，第一次知道原來演戲這麼困難，「聽說妳也喜歡庫柏力克？」
薇薇打斷我們的對話，「欸！你們，還沒認識可以不要這麼有默契把我晾在旁邊嗎？」她站在我身邊，煞有其事地介紹著：「阿科，這是小岑，我跟你說過她也很喜歡看電影。」
然後又靠向女孩，壞笑著開口：「小岑，這是阿科，除了電影跟樂團以外什麼都沒興趣的笨蛋。」
「妳好。」
「你好。」
我想起兩個月前我打給她的摯友，「我該怎麼做？」
「如果你只是想補償她我覺得就不用了，能不能當作你們從來就不認識？你已經看到了！她現在已經這樣了！」電話那頭的薇薇幾乎是暴跳的怒吼。
我站在醫院外面，秋天的冷風已經不足為懼，「如果我說不是為了補償，那連我自己也不信。但我不只是為了補償。」
「哦？不然勒？」她不屑的聲音是我的第一道考驗。
「我花了很多時間想我跟她的事情，我知道……我傷害了她，我很自私，妳要罵我什麼都可以，但我這次想告訴她，我喜歡她好久了。」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然後嘆了口氣，「你早點想通該有多好……但現在她已經完全忘記你了。」
「我想，與其說是不幸，我更寧願，這是老天給我贖罪和重來的機會。」
「真搞不懂你……為什麼要弄成這樣才肯承認呢？」
是阿！為什麼要弄成這樣我才明白？我自己也不知道，但那句雨中淚讓我瞬間明白了一些事情，被風吹拂翻揚的五色旗讓我想到，好久以前在我的房間裡，我和她聊著許多電影時，我突然覺得她好美。
原來我早已經愛上她了……。
「可能是因為，我是個膽小鬼吧。」
握上手的一瞬間，熟悉柔軟的觸感又回到我的世界裡。
「你知道庫柏力克？」
「當然，不過我最喜歡的台詞不是庫柏力克的就是了。」
「哦？」
All those moments will be lost in time, like tears in rain.
「那些時刻終究會在時間裡消逝，就像在雨中消失的眼淚。」
她笑著問我，「為什麼喜歡？」
因為妳讓我知道快樂那麼短暫，我只能珍惜現在，快樂必然隨著時光流逝，但妳會在我的過去還有現在。
因為悲傷亦然，即便曾經多麼痛苦都應該慶幸相遇，而珍惜妳在我記憶中的樣子，那麼我便能永遠擁有妳。
因為失去妳讓我明白，害怕失去的話我必然失去妳，而妳對我來說那麼重要……。
「因為，有個女孩會跟我說，她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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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s0123d 時間: 2020-02-17 02:46:43 (台灣)
※ 編輯: s0123d 時間: 2020-02-18 08:45:00 (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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