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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板 NBA
作者 bithmuth602 (kaixa)
標題 [外絮] 在那場地震之後-Skal Labissiere
時間 Thu Jun 15 21:51:13 2017


前言:大家好,這次小弟帶來的是去年首輪28位被選中的Skal Labissiere的自傳翻譯
,不知道大家對他熟不熟XD 不過這個賽季結束了,在例行賽尾端曾繳出32分表現的
Labissiere也許在國王隊會有不錯的發揮空間,那希望各位在看完這篇超長文之後能對這
位球員能有更多的認識囉

正文開始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總是在期待著電力。

即使在發生大地震之前,海地的電力供應就已經有蠻多的問題了。我弟弟和我在成長過程
中有一台任天堂的Gamecube,那時我們超愛打NBA Live。我在遊戲中總是用Kobe,他是我
的最愛。那時候Tmac還在火箭,我也會用他,在遊戲裡他還蠻好用的。


遊戲結束後,我們都得趕快把數據或進度儲存起來,以防隨時會斷電;有時我們連把一場
比賽打完都沒辦法。有一些比賽我打得很好,可是電力都在玩到一半的時候就斷了,我超
不爽的。


停電是在海地生活的一部分。

我們稱它為「燈火管制」。

太子港 (Port-au-Prince,海地首都) 的每一個區每天都有特定的時間會被斷電。在我居
住的Canapé Vert,通常是下午兩點到晚上八點。但有時候,一大清早就沒電用了,而且
整天都沒有恢復供電。雖然有一個表定的停電時間,但在多數時間都是隨機的。你從來都
不知道確切的時間。


大約有三百萬人住在太子港,其中有三四百人住在我這區。我住的房子有三層樓高,每層
樓各住一個家庭。我家在頂樓,有著一個很大的前院,還有一個有籃球框的後院。每天斷
電的時候,我們的前院會被這區的小孩擠滿,然後開始一場驚天動地的足球賽。這會持續
一整天,直到天色變暗或是回復供電了,所有小孩都會衝進來沖個熱水澡,然後一起看電
視或者玩遊戲直到再次斷電。


你可以從多少小孩不在家來判斷現在有沒有電。

在海地足球是主流的運動,籃球在這裡並沒有很盛行,所以在我成長的過程裡我都在踢足
球。可是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我對於足球員來說已經長得太高了。當時我已經196公分了
,而我知道最高的足球員是 Zlatan Ibrahimovic,他也是196公分,還有一個200公分的
Peter Crouch。我在十二歲的時候就那麼高了。


而且我還在長高!




我長得太快了所以我常常穿不下我的褲子,我媽常常得帶我去裁縫師那裏量我的尺寸去買
新的。我們都會稍微買大一點,這樣等我長更高了褲子才會合身,但我總是在他們穿壞之
前就又長的更高了。我鞋子的尺寸也隨著我的年齡增加。在我十一歲時,我穿的是十一號
的網球鞋。十二歲時十二號,十三歲時十三號;以這樣的規律增加到了我十六歲才停下來


因為我已經長得太高了,我媽建議我去打打看籃球。

在海地沒有甚麼大學籃球,我們在電視上也看不到美國的NCAA,只看的到NBA。有一天,
我爸叫我坐在沙發上,開了電視然後說:「看到那傢伙了沒?那是Kobe Bryant。」
我看到了那些標誌性的動作 —試探步,假動作,和後仰跳投;接著我徹底著迷了。湖人
隊常常在電視上出現,所以我常常能看到Kobe的比賽。
在那之後,與其跟之前一樣參與那些在我家前院的世紀足球賽,我跟我弟弟用蠟筆在後院
的籃框畫了三分線,然後開始模仿我們在電視上看到Kobe的那些動作。無論天氣如何,我
們每天都這樣做好幾個小時;晴天或下雨,我們都在模仿老大的動作。尤其是在那些「燈
火管制」的時候。


海地沒有甚麼室內球場。我待在那裏的整段時間,我只在一個室內球場打過。我們總是在
室外打球。我的學校有兩個室外球場;他們都是那種小小的,混凝土地的球場。這個球場
只有畫到罰球線,沒有三分線而且籃板整個是白的,原本應該在籃框中央的橘色方框整個
消失不見。我們學校大概有兩千人,所以常常有一大堆人在室外打球或者站在邊線上等著
。如果你敗下陣,就要等個五六場才能再上。我們恨死那段等待的時間了,所以比賽總是
很激烈。

我十二,十三歲時在那些球場報隊時,那是我真正開始學著打球的地方。我也代表學校參
加比賽,而且我有一個很棒的教練教我如何跳投,和幫助我開發其他的技巧。那些在室外
球場與其他孩子競爭,還有在後院跟我弟一起的時光,是我真正開始開發我的淺能,並且
開始以認真的態度對待比賽的開始。

我十三歲時已經有兩百公分的身高了,所以我和我的家人開始思考我作為一個籃球員的長
遠未來。
那時我的教練帶我去見了Pierry Valmera,一個曾經在美國大學打過籃球的海地人。他讓
我爸和我聯繫上了在曼菲斯的一位名叫Gerald Hamilton的男人,他發動了一個計劃來幫
助國際間的孩子去到美國打球和接受教育。他對於將我帶到美國有很大的興趣。

我爸是一個海地的大學教授,我媽則是一個幼稚園老師。跟大多數的家庭比起來,我們過
得並不算太差。所以我爸並不是為了讓我有一個更好的生活之類的理由才把我送出去,他
只是想做出對我最好的決定。我那時只有十三歲,完全不認識Hamilton先生的家庭,而且
根本不會講英文,所以我爸並沒有很確定要不要把我送去美國。他告訴Hamilton先生,他
必須要好好地考慮才能做出決定。



那是在那場地震發生的五天前。
那天是2010年一月十二號,我爸把我從學校接回家後,我們發現後院的籃框炸裂了。我們
整天都在虐待那個籃框,所以籃框整個是歪的。

通常我爸都會直接無視這種情況,但因為某種神秘力量,那天他決定待在外面把籃框修好


當我走進房子的時候,我弟在陽台,我媽則坐在一個我爸做的電腦桌的旁邊。桌上有些食
物 — 米飯和一些其他菜。我記得我那天練球時表現得很好,我已經等不及在晚餐時告訴
家人我有多屌炸天了。所以我很快地走進廁所把手洗乾淨準備要吃飯。

就在那時,房子突然開始搖晃。

我當下就知道發生甚麼事了。2004年這裡也有個地震,雖然規模不大,但是我對那種感覺
記憶猶新。所以我直接衝到我媽的身邊;我弟也做了一樣的動作。我先到了我媽那裏,我
弟一到達我們兩個這裡之後,房子整個開始崩解了。第三層樓的地板從我們正下方墜落,
我還記得光線從房子的斷垣殘壁透進來的樣子。那聲音聽起來像巨大的雷鳴;接著一切都
變得一片漆黑且沉默。



一切暫停下來之後,我聽到我弟弟的聲音:

“Mon pied! Mon pied!”

他正用法文喊著:「我的腳!我的腳!」
他離我幾呎遠,那張我媽曾待在旁邊的電腦桌被牆壁壓著,並壓在我弟弟的腿上。



我幾乎是以坐姿被困住了,我的膝蓋在我胸口的位置而我的腳在我的身體下(也太獵奇了
吧)。那個壓住我弟弟腳上的電腦桌的牆壁也壓在我的背上。我動彈不得。


接著我轉頭看到了我媽。她被一片鋼筋刮傷,而且滿臉是血。


我整個人失去理智,並開始尖叫。我聽得到其他人來自他們已經毀滅的房子裡傳來的叫聲

“Aidez-moi! Aidez-moi!”

那意思是:救我!
當時我沒聽到我爸的聲音。他是唯一一個在房子崩塌時不在家裡的人,所以我們不知道他
在哪或是有沒有出事。我們就坐在那裏,等著他的出現。
我們被困在瓦礫堆裡大概有三小時,但那段時間卻感覺無止無盡。我的腳已一個詭異的角
度摺疊了一下子,我就感覺不到他們了。他們漸漸麻木,漸漸失去生命。在經過的那幾個
小時裡,我從不斷的尖叫,到祈禱,再到沉默地想著,我要死了。


我媽反覆確認我弟弟的情況;她不斷伸手去搖他的手來確認他是否醒著—或者說,他是否
還活著。

接著我聽到有人大叫。

“Ema!”

那是我媽的名字。我爸出現了。

他找到我們之後,他拿起一個外面的舉重架上的槓鈴,並將它往牆壁上撞擊已打碎牆壁來
救出我跟我弟;接著他與幾個鄰居走到瓦礫堆上開始把我們挖出來。在他挖出我們的過程
裡,我還記得我對我爸說的第一句話是:



「你說過我能進入NBA的......」


因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那是我受困的三小時內我最在意的事情。也許那是因為在那個當
下,我以為進入NBA這個夢想對我來說再也不可能了....
我是他們第一個挖出來的人。我沒辦法走路,只能微微的移動。那些剛剛在幫助我爸的人
把我移到瓦礫比較少的街區,他們抓著我的腋下並任由我失去知覺的雙腳在我身後拖行。
接著他們也救出了我媽跟我弟,他們將我媽臉上的血跡擦拭乾淨並包紮好我弟弟的腳之後
將他們帶到了我這裡。我們這區還活著的人

 — 還有那些正等待急救的人都聚集在那個街區。整區都毀了,沒有一棟房子倖存。


天色漸暗了之後,人們開始在廢墟裡尋找毛毯和枕頭。他們在那條街上行走並把手上僅有
的東西拿給需要的人。

我們那區的人那晚都露宿在街頭;幾百個人都聚集在那裏。餘震差不多每五分鐘來一次,
你能聽到人們在那些時候不停的祈禱。在大地停止震動後,直到下一次的餘震來前人們都
會再次回歸沉默。我躺在瓦礫堆上,每次我想翻身時都必須有人抬起我的腳並幫我移動他
們,因為我的雙腿完全沒有知覺。



我當時不知道我是否還能再回到球場上。

我們家只在街上睡了一晚。隔天我們就去到了我媽的幼稚園,離我們已經毀滅的街區大概
十五分鐘路程,那裏也沒有受到像我們那區那樣嚴重的傷害。餘震持續了幾天,我們並不
想進去幼稚園裡,所以我們就在外面搭了一個帳篷。即使後來我們移到了裡面完好無損的
小教室,我們仍然都睡在門旁,以防萬一。

那時每天你入睡都會想著也許你醒來的時候建築物會在你四周崩解。
醫院裡滿滿都是傷勢比我們嚴重的人,所以我們當時上並沒有受到甚麼治療。整整三小時
血液沒有循環導致我的神經受到了一些傷害,所以我才感受不到我的雙腿。我媽當時每天
幫我按摩雙腳來幫助我的神經復原,當我能慢慢感受到他們後,他會在我們停留的幼稚園
教室幫我站起來做復健。他也這樣幫助我弟找回他因為被壓在電腦桌下同樣失去知覺的雙
腳。



兩周後我開始能走路,再幾個禮拜之後我的行動也恢復正常了。



對於我的國家和家庭,那場地震改變了一切。這尤其改變了我爸對於要不要把我送到美國
的想法;災後的海地一片混亂,如果有辦法讓我離開這裡,他絕對會那麼做。
電話線被切斷了,所以Hamilton先生沒辦法聯絡我們來繼續討論關於把我送去美國的事情
。雖然花了幾天,但他一重新跟我們連絡上之後就每天晚上打來跟我爸討論,並開始著手
準備一大堆的資料來讓我拿到學生簽證。接著Hamilton先生在曼菲斯幫我找到了一間學校
,Evangelical Christian School。



在我們交出申請書之後,那間學校送到海地大使館的文件上說我在入學前必須要會說英文
。所以當我去到大使館的時候,他們用英文問了我一堆問題,而我完全答不出來。我不會
講英文啊。

所以我就被大使館打槍了。


在那之後,Hamilton先生去到那間學校並請學校人員改掉文件上需要會講英文的要求,等
我到美國後他們再教我怎麼講英文。他們同意了。在那之後,我們以為一切都沒問題,所
以就再次提交了申請。

但大使館又告訴我們有些地方出了問題,所以我又被打槍了。
這次Hamilton先生親自來到海地跟大使館的人員協調。接下來是我們第三次提交申請了,
這次他要確定不會再出甚麼差錯。
我們真的是三顧茅廬,而這次終於成功了。


我不知道如果Hamilton先生沒有自己來到海地這一切是否有可能發生。

整個過程花了快要七個月。所以地震在一月發生,我在八月的時候離開太子港和我的家人
獨自踏上美國的大地。我的家人還住在我媽的幼稚園裡,而我正在曼菲斯要要開始打高中
籃球。



從海地到美國的適應過程非常困難。我不會講英文,而且學校裡沒有法文老師或是翻譯員
,所以我需要自己學習英文。更不用說我離開了在海地的家人們,我現在在一個全新的國
家與城市跟從來沒見過的人們生活的那種感覺。



我一到美國就馬上開始參與訓練,所以我能在場上釋放我一部分緊張的情緒,但同時我要
調整的也很多。

我被這裡的球員體能有多優秀嚇到了,尤其是那些小個子。這些後衛比海地的強壯而且還
快的多。我那時候只有八年級但已經在打高中的大隊了,也許只是因為他們更老吧?不過
他們的技術跟天賦也很出眾。

賽季的長度也花了我很大時間適應。在海地,如果你一個賽季能為學校打十場比賽就很幸
運了。在曼菲斯,一個高中的賽季有三,四十場比賽,而AAU有六十場。


最棒的是曼菲斯是一座為了籃球瘋狂的城市。看見這裡的人們對籃球的熱情讓我覺得自己
來到這裡是一件很棒的事。你在海地感受不到這種熱情。
在我高三賽季開始的前一天,Hamilton先生告訴我肯塔基大學的主教練John Calipari要
在明天的開賽夜來看我比賽。我才剛在電視上看過肯塔基大學的特別內幕報導,所以我對
肯塔基和Calipari教練有點認識。知道他要來看我的時候我嚇尿了。



比賽當晚,在Calipari教練的注視下,我覺得我打了一場還行的比賽。我應該拿了17分11
籃板還有幾個火鍋。
比賽過後,Calipari教練打了電話給我。


「我曾經執教過你」,他說。「我在你身上見到了Marcus Camby和一眉哥。你能成為像他
們那樣的球員。」


他那時就提供給了我獎學金;我是那一屆第一個拿到獎學金的。


我當時還有兩年的高中生涯,所以我不想急著做決定。接下來我看了很多肯塔基大學的比
賽來知道Calipari教練是如何與他的球員相處,還有他是一名怎麼樣的教練。我仍然有跟
其他大學接觸,也去參觀了其中的一些。



接著我去了肯塔基大學,那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地方。我見到了他們對籃球這項運動的崇拜
,而我想成為那之中的一部分。


所以在我高中最後一年的開始,我就承諾了要加入肯塔基大學。

我在讀高中時學到了與海地完全不同的籃球;在肯塔基,我學到了在海地和在高中都沒學
到的工作態度。

Calipari教練曾經說過:「別鬆開抓緊繩子的雙手。」當事情變的艱難或者你變得疲累,
抑或是事情沒有照著計劃進行,繼續努力,繼續奮鬥。我在肯塔基的第一年並沒有很順利
,但我學到了更多。我知道我已經準備好往下個層級前進了。

我覺得我克服了很多人生中的難關;在身心靈各方面都是。我的人生從太子港到曼菲斯,
再到肯塔基大學,而現在我要前往紐約去參加NBA選秀,去看看我接下來的人生等待著我
的會是甚麼。

我的家人會與我一同見證那個時刻。
那場地震永遠改變了數以千計的人們的人生,它也在各方面影響著我。它讓我知道生命能
在一瞬間就被奪走;它也讓我知道你的人生能在一秒之間能遭受到多大的變化。在那之後
,我對我所擁有的事物更加心存感激,也對於我能站在籃球場上拚戰而感到喜悅。


當我還小的時候,我總是期待著電力。我曾經只差一點就在一瞬間就失去所有,甚至差點
喪命。現在,我期待著在生命中將發生的美好事物;無論在生活中,或是在籃球場上。
而無論發生甚麼,我都不會將它視為理所當然。

如果覺得小弟翻得還可以,希望各位大大能賞個臉到小弟的專欄去看看,或是到粉專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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